Shadow of Light

我們在攝影師身上尋找什麼？

好奇心、機智、謙虛、超然，以及一些富有想像力的特質

「《Shadow of Light》的主要章節，構成了一本三十年代英國的文集。對於這些照片來說，『紀實』這個詞太中性了，在這些照片中，積壓的情感令他在抒情的衝動中掙扎，以決定這實際上是一次探索性的手術，是否有必要截肢。答案是：沒有。那時的我們並不缺乏透過階級鬥爭、貧富衝突的簡單窗口來看待這個國家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家，正如我們並不缺乏將自己局限於時尚世界或精心挑選的風景中的逃避現實者一樣。Bill Brandt 記錄了所有群體，並認識到這樣一個事實：在一個階級森嚴的社會中，所有群體仍然可以幸福——中產階級透過他們的財產，工人透過他們的享受能力。對比和不平等無所不在，但不見不滿情緒──否則這個體系早就就無法運作。他將貧窮和從苦難中區飛出來。當他的鏡頭向北移動時，是為了記錄最悲傷、最沉悶的職業，例如礦渣堆中的散煤搜尋者 ( 圖 38, 39 )，但也是在 Halifax  ( 圖 41 ) 和 Newcastle ( 圖 35 ) 等工業山城的崎嶇風景中獲得一定的美感滿足。鏡頭發現了意想不到的細節：礦工小屋裡的愛德華八世加冕馬克杯； 壁紙 ( 37 )； 表演 Lambeth Walk 的快樂青少年的鞋子 ( 圖 12 )； Curzon Street 內西洋雙陸棋玩家的有教養的無聊 ( 圖 24 )； 「設備齊全」的中產階級餐桌的醜陋玻璃和銀桌 ( 圖 18 )； 凌晨郊區街道的魅力與寧靜； Piccadilly 街最後一輛雙輪馬車  ( 圖 17b )； 賽馬情報提供者和賽馬觀眾 ( 圖 6 和 7 )； 一些倫敦東區面孔的美 ( 圖 10 )。」

「對於國際上超然的觀察者來說，英國三十年代一定是一個令人著迷的主題：一個具有階級意識的仙境，像一個漂浮的賭場，越來越接近深淵；戴圓頂禮帽的男人，走 Lambeth Walk 的女人，富有而言談平庸的倫敦人，在華麗壁紙後面與臭蟲戰鬥的倫敦人，痛苦不堪的北方失業者……突然間，停電帶來了絕對的沉默和黑暗。月光下的大墓地。

我認為這些倫敦停電期間和避難所生活的照片( 圖 49-58 ) 是令人回味的傑作，因此不再贅述。

戰後政府對作家和畫家的興趣日益濃厚。它們就像稀有的瓷器一樣被陳列出來，除塵後又重新陳列在架子上。Cartier-Bresson 在法國建造了他非凡的萬神殿。Bill Brandt 開始製作英國系列，並添加了布拉克、畢卡索和米羅的精彩肖像。Dylan Thomas 於1941 年在 The Salisbury 拍攝的照片是我所知道的關於他最好的照片之一，也是一首有質感的詩，同年的墳墓 ( 圖 70 ) 幾乎同樣令人難以忘懷，弗朗西斯·培根 ( 圖 86) 則象徵著他那一代人的絕望，Gordon Graig ( 圖 80 ) 是他的狂喜縮影；Chirico ( 圖 90 ) 介於兩者之間，一系列畫家和雕塑家的眼睛 ( 圖 98-100 ) 堅韌、幾乎像爬行動物一樣，是Bill Brandt 技巧和敏感性的傑作。

當我們得出結論時，我們回到布蘭特在《Minotaure》( 註 1 ) 中開始的風景和海岸，樸素而美麗的風景，大部分來自北方，讓位於後來的一些裸體，它們變形為海岸上的石頭。這些照片是在索塞克斯海岸的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以及 Dieppe 附近的 Grand Ailly 一些異常沸騰的岩石下拍攝的。為了使這些裸體免遭偷窺，Bill Brandt 無論走到哪裡都隨身攜帶了兩岸潮汐表的副本，並抓住海灘未被潮汐切斷的時刻，就像小說《三十九級台階》中那樣。

我們在攝影師身上尋找什麼？ 好奇心、機智、謙虛、超然，以及一些富有想像力的特質，抵消了機器本身的殘酷性，如此專注於事物的表面，如此善於觀察瑕疵。 然後，我想是，一些不滿意的質疑感，以及最終的技術掌握和選擇的挑剔。因為關閉快門就等於宣判了死刑，將這一刻送上了斷頭台。最好把它交給一個內心平靜的人手中。」

by CYRIL CONNOLLY

Bill Brandt 於 1904 年出生，父母都是英國人，兩人都有俄羅斯血統。他最欣賞的攝影師是 Atget、Man Ray、Edward Weston、Brassai 和 Henri Cartier-Bresson。從 Man Ray 的工作室，他了解了實驗的價值、肖像畫的意義，尤其是作家和藝術家的肖像畫，以及一些超現實主義的東西。1931年，他回到英國，開始為《Weekly Illustrated》( 1934 年 ) 和《Picture Post》( 1938 年 ) 工作。他還為 《Verve》 做出了貢獻，並將一些來自 Trèsco 的雕像和人物頭像的照片發送給超現實主義雜誌 《Minotaure》。

註1：Minotaure是由Albert Skira和E.Tériade在巴黎創辦的超現實主義雜誌，於1933年至1939年間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