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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きている》,為90年代後半葉的日本攝影界帶來了強烈的衝擊。他將凝視的視線投向了橡膠水管、盆栽等日常生活中的常見之物。如此正面地與常見之物相對峙的攝影,這是史無前例的,讓人不得不去思考,這樣的壓迫感究竟源自于作者的哪個方面?
……獲得佳能新世紀優秀獎之後,他心裡連續不斷地一直有精神壓力,已經全都寫在這裡了,那個時候佐內正史正陷於閉塞的狀態中,甚至很難與外界發生聯繫。他追求黑白照片的清晰度,用非常小的光圈來控制曝光,因此他時而眯縫著眼睛、時而感到噁心。這樣發展到一個極限的話,那就是自取滅亡,他甚至鑽牛角尖地認為,自己要是不擺脫攝影就活不下去了。
那個當下,還有一個人和他一樣,也處於那種緊迫的精神狀態中,那就是1971年出生,和佐內正史是同一代人的美術設計師町口覺。《生きている》這本攝影集,就是他們倆那種高度緊張的精神狀態的產物,尤其在和出版商簽約這個事情上,和町口覺的熱情有很大關係。
……
町口覺的父親是設計師,從小他就一直看他父親親手製作攝影集。當他讓佐內正史把照片給他看的時候,他覺得很像父親的朋友田村彰英拍攝的黑白照片,一下子就能夠進到作品中,心裡想,「這個好!做本攝影集吧!」然而,那些黑白的攝影作品畢竟不如田村彰英,便向佐內正史建議,拍攝彩色照片的話怎麼樣?而佐內正史當時正在為黑白攝影的清晰度感到束手無策,立刻就接受了這個建議,把自己拍攝的作品給町口覺看。於是,對著照片談各種意見的日子從此開始了。
「當時我們每天都在一起。看照片選擇照片,製作樣品。甚至我們腦子裡在想什麼,不用說互相也都明白。」
從一般意義上看,《生きている》不能說是一本「通俗易懂」的攝影集。盆栽、私家車、住宅、水管、電線、道路標誌等,這些極為普通之物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攝影集中,按照以往的攝影集標準來衡量,甚至是很奇妙的。事實上,出版日期是4月份,但卻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任何反響。訂單開始增多則是半年多以後的事情。能夠想到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AERA》1998年1月5日刊的一篇以原宿後街為特輯、題為「年輕人已經不跑了」的報導文章。在這篇文章裡,《生きている》作為現今那些討厭做作、追求偶遇,在街頭閒逛的年輕人喜歡的攝影集而被提及。
從那時起,這本攝影集就一點一點地傳播開來,10年間增印了4 次。在書的壽命短暫,很快就會絕版的現在,這是很罕見的事情。寄到出版社的讀者問卷調查卡中,寫著「第一次購買攝影集」的有很多, 由此可見,此前與攝影集無緣之人也買了這本攝影集,這本攝影集的熱銷與潮流無關,他的根基一直在慢慢地加固。
這本攝影集究竟什麼地方吸引人呢?我們挑一些讀者問卷調查卡 來看看吧。「真是一模一樣的感覺呀」、「讓我注意到平時生活裡沒有注意到的東西」、「照片中的這些大概是我小時候曾經注意過的吧,看著照片才讓我想起來了」、「看著這些照片,仿佛看的就是當下的自己」、 「簡直就像在看自己拍的照片一樣」、「我又找到一個恢復希望的行動 計畫了!!」。
受到關注的是佐內正史的視線。攝影家的視角原原本本地表現在照片中,讓讀者們對此感到驚訝,仿佛自己的眼睛融入了這種視角,並感受到希望。
人們一般不會盯著沒有意義的事物看。即便會在思考其他事情的時候看某些東西,但也不會全心全意地去觀察事物細節。這樣的話,事物的意義就變得零碎散亂,人們在無意識中領會並回避這些事物。也就是說,人們為了過馬路才會注意信號燈,為了灑水才會拿出水管,為了買飲料才會站到自動販賣機前。然而,佐內正史那種凝視的視線卻並非如此,他切斷目的與意義,單刀直入地捕捉事物的樣子,讓人與物毫無理由地走到一起。
看到他拍攝護欄的照片時,人們也許才意識到護欄是這樣一種東西吧。看到電線杆上那小小的太陽標誌,才會想到確實有這樣的東西存在吧。「仿佛回到孩童時期」這種感受指的就是這種情況。孩子純粹只是將物作為物來觀看。因為他們不知道事物存在的理由與用途, 只懂得盯著看,熱情地做這個事情。佐內正史的攝影行為,感覺上與世界非常相似,能喚醒人的某種幼兒期的感覺,讓人重新與那個因社會化而失去的世界進行對話。
___文:大竹昭子